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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愛生嗔,由愛生恨,由愛生痴,由愛生念。—《步步驚心》馬爾泰.若曦

 

 

 電視劇《步步驚心》改編自桐華的同名原著小說,講述現代女子張曉發生車禍,意外穿越至康熙年間,親歷當代「九龍奪嫡」的驚心動魄,在情義與愛之間左右為難、輾轉痛苦的故事。

如果說穿越到過去是故事的起點,那麼《步步驚心》的終點就是穿越回未來,而所有故事的情節都是堆疊出「分別」的疼痛,以及,完成歷史。

《步步驚心》本是中國網路穿越小說界的三大經典作之一,如何被翻拍成電視劇自然備受矚目

作為一部穿越言情小說,它是高度還原史實、從容地在歷史縫隙悠轉揮灑的經典作品

作為一部小說改編的電視劇,它是還原度最高卻還能維持電視劇該具備的娛樂性的作品

一個好的故事,每一步都有它跨出去的道理,而《步步驚心》就是這樣的存在。

它在歷史的洪流下,描繪一段刻骨銘心的悲劇,即使某些特效慘不忍睹,卻也讓我想說一句:瑕不掩瑜。

這個故事說得夠精緻,幾乎是每一步算準了的嚴謹堆砌出來的正劇羅曼史,但它沒有被羅曼史徹底綁架,因為高度參考史實,所以在道具或是用詞的呈現上都相當地考究,屬於難得一見的好劇(必看必看!!)

 

張曉 / 馬爾泰若曦 (劉詩詩 飾)

我很喜歡劉詩詩飾演的馬爾泰若曦。

話再說的重一點,在我心目中,劉詩詩之後,再無馬爾泰若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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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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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一個穿越到古代的現代靈魂,馬爾泰若曦是一個早已知曉結局的角色

正因為如此她能夠以更宏觀的角度看到身邊發生的事情,她一直以來都是以一個局外人的處世哲學生存在紫禁城當中,所以比起機靈,她更適合用空靈清淡來形容。

劉詩詩將馬爾泰若曦這個角色從小姑娘演到中年,很明顯地看得出層次,但畢竟身體裡住著一個二十代的現代靈魂,她的俏皮無畏並不是無腦的行為,而是知悉洞察過後的行動。

前期她還會撇嘴瞪眼,暗睨、吐吐舌頭,俏皮可愛又生動活潑。

但到後期,那樣天真無畏的光芒已然隱去,即使臉上噙著笑容,仍舊有一抹怎麼也抹不去的滄桑

也許是那一句近朱者赤,若曦到後期的表情幾乎和四爺一樣,平靜平淡甚至透出溫婉,讓人怎麼也猜不到她心中所想,而這些細微的小變化,都是歷經紫禁城險惡人心的歷練,只有這麼做,她才能夠在鱷魚窟裡活下去。

 

 

 雍正(四阿哥胤禎) (吳奇隆 飾)

吳奇隆飾演的雍正是我到目前為止最喜歡的雍正形象

很嚴厲又嚴肅,一個眼神就可以讓後宮嚇瘋,小孩不敢親近他、老婆們不敢亂動

這樣的人肯定相當孤獨,即使因為這樣的深沉讓他掌握天下,但站在高處的他一定冷得發狂

看到他用冰塊臉對著若曦說出「過」的時候,差點沒把我笑歪

這個男主角之強大,當得起皇帝、演得起深情,更撐得起笑點

雖然有人笑稱吳奇隆版的雍正肯定是最愛哭的雍正,但我真的覺得他每次哭都哭得很有藝術感,老是面無表情地流下一行眼淚,壓抑地控制顏面神經,與此同時眼睛裡又有藏不住的傷痛。

即使再傷、再痛,在眾人面前,就連在自己面前,他都不允許自己脆弱,因為一脆弱就有數萬隻鱷魚會來咬住他的脖子,所以他總是版著一張臉,很難讓人參透他的心思。

四爺這一生唯一的失控是他接到若曦死訊的那一刻

從不願相信、僵硬的表情硬撐著,眼淚無意識的落下

到茫然無助,慌張地想尋找證據證明他看見的訊息不是真的。

再到讀完若曦給他的信後崩潰大哭,吳奇隆演繹出一代鐵血帝王的柔情和脆弱,雖然稍嫌外放,但實在無法想像其他演員會如何詮釋言情小說裡的一代帝王痛失所愛的悲愴

 

 

《步步驚心》吸引住我的原因,我想很大一部分來自於它帶動劇中人物的變化和成長。

原本如《還珠格格》的小燕子一般飛揚無畏、自由不羈的若曦,最終蛻變成為瞻前顧後、小心翼翼的奉茶女官。

原本如木蘭一般清淡的四王爺,最終為鞏固自己的地位,將兄弟趕盡殺絕,而厲害的是這些都是有跡可循且環環相扣。

若曦是自私的,甚至自利世故,她不是瑪麗蘇,她已經是個在社會上歷練多年的女子,她不可能再和少女一般為了愛情飛蛾撲火。

愛情可以抵擋所有的阻礙嗎?一般傻白甜言情小說會給你肯定的答案,但在《步步驚心》裡若曦給出來的答案是否定的,比起愛情,她更相信現實。

她愛四阿哥嗎?答案是肯定的,只是這愛並不純粹,摻入了不少自利的成分,因為曉得四爺終會成為帝王,所以依賴、所以依靠

於是她抓住了四爺的手尋求幫助

所以她戴上了髮簪問四爺願不願意娶她

我們以為她的情是情勢所逼,後來才終於明白,她愛上他了,在她依賴、依靠的時候

於是她做了馬爾泰若曦這一生最瘋狂的事,

連她自己都不曉得為什麼,她只是順從了自己的心,這是她愛胤禛愛得最明白的一次。

然而,明明終於守到兩人可以相守到老的這一天了,她卻毅然決然的離開,她不是不痛、不是放得下,她只是想讓自己喘息

 

她自始至終都是那個自私而世故的若曦,當她終於瞭悟她只是歷史的一個部分,既然無法改變,她選擇出走,選擇眼不見為淨。

若曦絕對是數一數二地聰明,她熟知歷史、知悉政治哲學,所以能夠在那個風起雲湧、殺人不需要講道理的年代明哲保身

怪也怪在她太過聰明,聰明的人都會有一種自負,會以為可以憑藉一己之力改變些什麼

但她卻忘記,當她身處在歷史當中,她的存在便成為歷史的一部分,並且在那個背景下書寫歷史。

那些她以為的改變,終將成為走向歷史主線的原因之一,這是桐華描繪穿越的核心架構和假設,這個假設是:「歷史無法改變、命運無法改變。」

有沒有想過,為什麼張曉穿越到古代,誰家的小丫頭不當,就這麼剛剛好地成為八王爺的小姨子?

在桐華筆下,若曦雖然一直在「九子奪嫡」中以著旁觀者的立場自居,但穿越到馬爾泰若曦身上的張曉,無可避免地必須成為歷史的一部分,即背負著「完成歷史」的責任。

若曦成為了「九子奪嫡」中的催化劑,卻不是粗製濫造地讓兩個男人直接因為一個女人展開奪位大戰,而是讓四阿哥和八阿哥之間的矛盾因為若曦產生化學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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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覬覦皇位來自於他母家的身世卑微,因為這一股對於身世的不平,他意欲謀奪。

但四阿哥不同,他的母家是滿人貴族,地位崇高,他愛木蘭花,木蘭花在中國文學作品當中常象徵著高潔淡雅、清冷孤僻、與世無爭,這樣一個將自己比做木蘭花、喜歡王維詩作的男子,不太可能有著謀奪之心。

若有謀位的想法,他大可不必一開始站在太子爺的陣線,太子的脫序失控是他思異之心的起點。

而這個思異的心情,我百分之百相信四爺對若曦說出「想要」兩字時,他確實是「想要」而不是「必須要」。

但當八爺開始對四爺出手,這個「想要」終成為「必須要」了

四阿哥這一生唯二的知己,一個是若曦、一個是十三阿哥,這兩個人可以說是四阿哥清冷的人生中為數不多的溫暖,當這兩抹溫暖隨著九龍奪嫡的戰爭展開而漸漸流失,想當然爾,四爺必須處心積慮地抓住,而抓住的方法,只有這麼一個,成為掌握權力的那個人,並且用他的權力守護他深愛的家人。

九龍奪嫡是必定會發生的歷史事件,而若曦的介入,激化了四爺黨和八爺黨的衝突,而終讓雍正在即位後對八爺一黨趕盡殺絕。

這成為一個雞生蛋、蛋生雞的哲學性問題。如果若曦沒有穿越,那九龍奪嫡的結局會不會美好一些?但如果若曦沒有穿越,那麼歷史是不是會被改寫,也許是三阿哥繼承大統,也許是八阿哥,更有可能是十四阿哥。

若曦夠聰明,也因為聰明所以盧小小,因為想得太多了,聰明不代表萬事全能,當她的決定或選擇顯然無法成為這個時代的正解時,她會選擇用其他的方式彌補,即使那是走回頭路。

桐華在描寫這個角色的時候,刻劃的相當立體,她不是傻白甜或者白富美,更不是瑪麗蘇,她是有著性格缺陷,不完美、功利又自私,甚至是太過相信自己決定的自負,她沒有大開聖光,而她的魅力來自於她的聰慧以及真實,就像是個活生生、在我們身邊呼吸著的人生勝利組。

 

小說版《步步驚心》裡的十四阿哥是愛若曦的,愛得隱藏也愛得小心翼翼。

每一次逼問若曦到底想怎麼樣、愛不愛八哥,觀眾、若曦只道是:愛不愛誰到底關你屁事,但其實這些問題都是他自己想問的,卻永遠只敢躲在八哥名義背後問出口。

小說中,若曦病重等著四爺來見她最後一面時,十四爺進房看見若曦,伸手撫觸她的臉,那一刻若曦低低喊著:「胤禛」,他眼裡滿是沉痛卻也笑笑著回應:是阿,我來了!(十四爺本名胤禎,與四爺名諱同音)

若曦彌留之際,他連坦承都做不到,他只淡淡的「若曦,如果有來世的話,你還會記得我嗎?」,若曦愛上八爺卻終是錯過,後來若曦愛著四爺卻無法眼睜睜看著八爺受苦,所以離開。

這輩子若曦愛得疲憊、愛得精疲力竭,而十四似乎就只能盼著來世,來世如果若曦記得他,他能不能搶先所有人告訴她,他愛她?那麼下一次他不會再顧念和八哥的兄弟情義,下一次,對,下一次他會勇敢地趕在所有人之前告訴她,他愛她。

小說版本中若曦死時,他緊握住當年若曦和敏敏格格賽馬時插入馬背上的髮釵,那是若曦為他拼命的證明,他將它視作珍寶留在身邊,這是我確認十四爺愛若曦最顯然的證據,若不是有情,你能想像一個叱咤戰場、驍勇善戰的大將軍將一支金釵小心翼翼地保留那麼久嗎?若只是欣賞、友情,又何苦總追在若曦身後問她到底愛不愛八哥?

第一次看電視劇,若曦死了,我為若曦到死都等不到思念的那個人哭

第二次看小說,若曦走了,我為四爺無法看愛人最後一面而哭

最後一次,若曦死在十四爺的懷裡,是桐華對這兩兄弟最殘酷的公平,這一次,我為十四爺直到若曦死去時也不敢說出口的情意哭

十四爺一直以來都是備受父母寵愛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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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妃對著這個么子一向疼寵有加

而很多野史也多多少少質疑,雍正皇位的正當性,就拿電視劇《步步驚心》的史觀來說好了,電視劇更傾向皇上欲把皇位傳予十四阿哥,而四阿哥則是時機掌握得當,最終登上皇位,當然歷史我們無從可考,但單就劇作來說,十四阿哥在父母的眼中確是個天之驕子無誤。

在愛中長大的十四阿哥和一直孤苦清冷的四阿哥,無情總是帝王家說得一點也沒有錯,這對同胞兄弟形成強烈的對比

然而命運是公平的,無法自父母那得到愛的四爺,在父母臨終之時守在他們的身邊

而終其一生無法愛若曦的十四爺,抱著、伴著若曦走完最後一程,這是命運給他們倆兄弟最殘酷的公平。

電視劇版始終讓十四爺這個角色停留在「情義」,因為當年若曦的一句:「我們的友情沒有功利在其中」,從此對若曦以誠相待

但老實說,我還是對於這份友情的純粹值存有滿大的疑慮啦

假設十四爺很雞婆、很雞婆好了,但是到底誰會雞婆到整天追著女孩子問「是不是愛八哥」、「你愛上四哥了是嗎」啦,那根本就是假借八爺名義行自己想知道之實阿

 

 

除了高度還原史實,《步步驚心》在呈現古代人類的愛情也是頗有考究XD

全劇沒有一個「愛」字,但那些愛都在在令人動容,以這封「遺書」為例好了,我看了兩次才把它看懂:

人生如夢,白雲蒼狗。錯錯對對,是是非非,恩恩怨怨,不過日月無聲,水過無痕,所難棄者一點癡念而已。當一個人輕描淡寫地說出「想要」二字時,他已握住了開我心門得鑰匙;當扔掉傘,陪我在雨中,挨著、受著、痛著時,我已徹底向他打開了門;當他護住我,用自己的背朝向箭時,我已此生不可能再忘。之後是是非非,不過是越陷越深而已,話至此處,你還要問起八爺嗎?由愛生嗔,由愛生恨,由愛生癡,由愛生念。從別後嗔、恨、癡、念,皆化為寸寸相思,不知你此時可還怨我、恨我、腦我、怒我?紫藤架下,月冷風輕處,筆墨紙硯間,若曦心中沒有皇帝,只有奪去我魂魄的胤禛一人,相思相望不相親,柔情轉是多情累,曲曲柔腸碎。紅箋向壁字模糊,曲闌深處重相見,日日盼君至。

總的來說,《步步驚心》準確地抓住歷史言情劇的經典元素,自在而從容的在正史縫隙當中大作文章,大量的考證、編纂,在在讓歷史人物的形象越發立體而有血有肉,滿足了觀眾在正史當中探知「內情」的需求,也許我們心中都有那麼一部屬於自己對某段過去的理解,就如同《步步驚心》始終在我的心中永遠是那樣有血有肉的經典作品。

 

【以上圖片來自步步驚心 唐人影視官方網站、影音截圖】

【陸】步步驚心(2011)

【播送】:湖南衛視

【導演】:李國立《少年楊家將》、《仙劍奇俠傳三》

【原作】:桐華《步步驚心》

【編劇】:蔣春蕾(墨寶非寶)《何以笙蕭默》

【主演】:劉詩詩、吳奇隆、鄭嘉穎、劉松仁、袁弘、林更新

【集數】:35集


【後記】

《步步驚心》當年播映的時候確實讓我深陷坑底很久,連桐華原著小說都買回家供在書櫃上了(連桐華寫得其他小說都看完了😂)

它也是第一部讓我想提起筆寫心得的影視作品,但太多想法績在腦袋裡面,很難理出頭緒,現在完成了這篇心得文,可以說是一償宿願了,《步步驚心》可以說是我心目中的陸劇第一名啊啊啊,到現在電視台在重播的時候還是會想要停下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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